深夜起床如厕,远处蛙鸣传来清晰入耳,不由感叹夏天真的来了,那么我的春天就这样远去了吗?答案是肯定的——无袖上衣提醒着我,春天真的已经走了,而我知道,我在一个春天的国度与春天共度了最后的10天,用自己的方式送别了她。
春天的无锡,鼋头渚的樱花开得正旺,团团簇簇,生机盎然,全然不因花期短暂而放弃肆意的绽放,向游人诉说着或粉或白的婀娜故事。而那时如果我们把视线从无锡挪开,向东飞过东海,跨过对马海峡,越过日本海,在同样的时间来到樱花的国度——日本,一定可以看到更为绚烂、更为多样的樱花,很遗憾在5月25日踏上日本国土地时,已经过了这样的时节,可是这并不妨碍我感受这个国家和民族,触碰她的文化和传统,并不妨碍我在这个春樱已谢之地享受春末的万千种种。
初入东京,多“惊”接踵——且不说琦玉5.5级地震带来的地动山摇,亦不言宾馆房间局促、街道狭窄、行人如织的观感冲击,更别去提首次出门吃饭东京“店小二”一句英文都不懂得的茫然失措;仅仅是地铁的简单乘坐,就已经让我微微一惊。拿到东京轨道交通图的一刹那,我惊呆了,这个城市似乎没有公共交通到不了的地方,特别是东京都以内,其地铁线路的复杂,各条线路的穿插迂回,各个站点、各条线路的标示让人眼花缭乱。关键是,竟然可以在一张图上显示得如此清楚,让外国游客也可以一目了然。在记住了自己住的酒店隔壁高田马场站大概发音叫做takatanobaba音、并在当地领队郑桑的指引下办理了号称全日本通乘通用的“西瓜卡Suica”后,就自信慢慢地开始了东京的旅程(当然屁股口袋里的那份东京地图片刻不离身)。每个白天访问学校甫一结束,我和小伙伴们就利用仅有的闲隙,东跑银座,北奔上野,西驰池袋,南驱台场,脚步走过了东京都或繁华、或宁谧、或摩登、或质朴的角角落落,体验或紧凑、或守旧、或雍容、或简约的多样人生。
当然,不得不浓墨重彩地记录下来的,还是在东京依次访问4所顶级大学的见学经历,5月26日前往早稻田大学见学,随后几天前往上智大学、东京大学、中央大学分别见学。这些见学经历,给第一次感受异域文化的我带来了更多的冲击,因为教育在现代社会中已经不仅仅是一个行业类别,而可以说是一个国家国民素质、科技水平、经济实力、人文氛围、社会文化等等因素的综合反映——学校是社会的“将来”时反映,而社会亦是学校“过去时”成果——而顶尖的学校更是该国各行各业精英领域的将来时,正如这些东京大学政法类专业的入学门槛、正如早稻田大学国际关系部的入学学费,向我们表明的他们培养的是哪样一种人才。
早稻田的大学没有围墙,与周围的民居交错间杂,大隈礼堂算是标志性的建筑了,据说上一届国家领导人之一还在这里发表过演讲。这里国际部东亚部分的部门长江正殷来自台湾,在他的介绍下,对于日本的大学有了一个初体验。教授治校,职称自聘,薪酬主要与年龄而不是其他因素诸如职称、学历、奖项、研究成果等挂钩,校域内相对独立一般情况军队警察不得进入,国际班与本土学生开学学期的不同,等等这一切都让我对中国大学的传统理解深受冲击。国内高校一直在试图行政不干涉科研教学,但是哪个能做到?有哪几个在国际上叫得出名头来的高校可以不依赖政府的拨款而独立存活?有哪几个能给真正安心科研的学者提供优渥的环境?有哪几个高校能够不因片面追究科研成果而忽视基本的教学,特别是本科生的教学?只恨时间有限,江部长不能一一为我们解疑释惑,不过不要紧,接下来还有其他见学访问。
第二天上智大学的行程颇为紧凑。来自上海的黄教授与我们分享了关于日本水环境治理的生动一课,由于涉及专业领域,很多数字并不能清晰地记起,但是可以看出日本政府在进行水环境治理决策上显然也走过了一系列的弯路——学者认为的最优方案,并不一定是政府最终采用的施行方案,这关系到黄教授提出的新命题——“水政治”,这不由得引发我们的思考。全球范围碳排放交易权的命题,何尝又不是国际政治的一场谈判和妥协;国内空气治霾,又何尝不是政府、民众、企业、社会公益组织等多方力量的群体博弈?在上智大学的食堂午饭后,我再一次体会了与早稻田大学一样的垃圾分类处理,不过与第一天相比,我已轻车熟路,筷子、不锈钢勺、塑料杯、餐盘等,我已能按照日本的垃圾分类准确投入。
东京大学之行意外地发现了东京大学的信息管理学院,我欣喜地站在与我本科专业同样的学院前合影,两棵6人合抱的大树下,妈妈带着不足一岁的婴孩休憩,课间休息的青年学子在热烈的讨论,一群着初中制服的学生幸福地在东京大学礼堂前合影,校园里散落着各个玻璃密封器皿,向来访者展示着学校注明的科研成果或精妙作品。东京大学的纪念品商店甚至还有一种饼,这是我第一次在学校的纪念品商店看见食物,我甚至以为这会是唯一的一家。很快,第二天,我就知道自己错了。
中央大学之旅带着浓浓的悲情色彩,因为该校公共管理专业从2015年因为生源不足被迫停止招生,早田老师、大谷老师锃亮镜片后面传来的不是职业生涯夺目成就给他们带来的光环,而是对于专业被迫暂停的深深自责和对见学访客的浓浓歉意。交流会上,我又一次吃到了带有学校徽章的食物,而且比东京大学的更好吃。我也见到了第一个名字跟工藤新一类似也姓工藤的现实中的日本人,他受早田老师的邀请,来向我们展示大学标准计量协会对大学水平的综合评价体系和具体标准、流程。日本人对于细节的注重,在之前几天已经有了充分的体验,包括在吃饭、出行、交流、住宿的每一个细节里,在大学评价标准上,我们又有了更深的体会。每次评价的间隔时间、评价标准的层级分类、定量标准的极差和权重等等,都有规可依、有章可循。这些细致标准的背后,传来的是该协会对于自己评价客观性、科学性的慢慢自信,以至于我在问出了“评价是否向评价对象收费”“如何保持评价的公正性、客观性”的两个问题之时,工藤主席略微受挫的自尊清晰可感——当然,由于日本传统礼仪他还是相当克制地回答了我的问题,郑桑在旁用中文提示我,他们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会有公正性、客观性问题,认为这不是问题,而我们中国人大多会去质疑那些公开的“排行榜”的背后是否有“钱权交易”,这大概就是我在中央大学的最大收获——纯粹的学术、纯粹的研究也许早就在当今社会不存在,但是我们要对自己的底线有所操守,不要因外物动摇你从事某个行业,特别是将其作为你事业发展时忘记当初进入该行业的理想和初衷。
离开繁华的东京,也告别这几所知名学府,我们的见学之旅还没有结束。经过汽车的长途跋涉,我们又来到了大阪府,人口仅次于东京、横滨的日本第三大城市。
Osaka已经很难见到东京随处可见的中文标示,英语、日语更多地标注在地图上、店招上、院墙上。但是走在大街上,普通话的声音与东京一样,随处可闻。大阪大学的见学之行更是让我们大吃一惊,两位日本籍教授不仅讲着一口流利的伦敦英语,更是可以用不带外国腔的标准的中国普通话与我们进行交流,其所带的研究生,更有7、8名来自于我国,或大陆、或台湾、或香港。大阪大学的宣传片也在刻意地营造这样一种氛围,“我们与东京不同”“大阪更宜居”“国际学生选择大阪大学绝对不会后悔”等等理念扑面而来。前来日本见学的我们都是成年人,大多已经成家,我们的择业、择居理念,无疑与大阪大学所宣扬的那样更加契合——不是一定要东京的繁华,而是要找到适合自己的地方,最好慢一些,最好闲适些。几位留学生的演讲更是拉近了我们的距离,虽然主题五花八门,但是同为求学的学子,演讲后的交流格外的热烈。
大阪城的博物馆更是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与在东京短暂地利用业余1小时游览上野的东京国立博物馆不同,大阪城的城市博物馆是见学团队的官方行程,有更充裕的时间阅读、观看、触摸、体验、思考。大阪的历史风貌,从建城到现在,浓缩在了小小的空间里向我们展示,一件件古物和一段段模拟视频、一个个模拟场景放佛让我们穿越了千年。
离开大阪,就意味着我的日本之行已经接近了尾声,意味着我体会京都这座悠久古老传统的城市的时间其实只有一天。在同志社大学的见学,我做了整个行程发音最纯正、最流利的英文提问。同志社大学的教授和见习学者在做完正式教学演说后,为我们仅仅滞留京都一天就要离开惋惜万分,要知道kyoto、tokyo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差别,但是骨子里完全不同,在kyoto你才能感受到最最传统的日本——也许,这是本次行程在京都的短暂停留,是为我们埋下再次前来日本游学的伏笔?哈哈,亦未可知也。
在日本短短的十天,去掉头尾两天的出入境飞行,只有8天,除了见学的六所知名大学,我们还见学了位于东京的有明水处理中心、朝日电视台,见学了大阪中小企业帮扶基地,见学了朝日啤酒、丰田汽车等著名企业。在离开中国前往日本前,我还穿着长袖长裤;在返回祖国大地时,我已恨不能撸衣挽袖短打出行。这个春末,我来到日本,住在日本,吃在日本,学在日本,我见到了上智大学有着如春花灿烂般笑容的美丽女生卅友宫(音译,Sayoko),我见证了有如春丝纤细的日本大学评价标准,见学了敞开怀抱欢迎国际友人的日本知名学府,见识了日本著名企业在生产创新管理接待上的春归体验。
正如同济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王院长向我们讲述的,见识见识,有见才有识——作为MPA学子的我们,只有勇于迈出大胆的步伐看世界,打破墨守成规的桎梏,才能在工作生活学习中更上一个台阶。
这个春天,我与日本的约会在东京、大阪、京都都留下了美好的回忆。下个春天,我们相约去哪里?
(无锡MPA2014级 许晔)